第三百三十八章 :中隐(2/3)
“他游遍庐州山水,不是为了勘察水利,规划农田,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寄情山水的雅兴。他结交地方名士,不是为了集思广益,共商州务,而是为了在清谈中寻找知音。”
“他之所以将兵甲私售给山中土寇,恐怕在他看来,这并非资敌,反而是用无用之物,换取了与那些‘山中豪杰’的几分交情,颇有几分孟尝、信陵之风,是一件值得称道的‘风流韵事’!”
“至于救济所见之穷苦,也只是符合他们儒家士风,他在满足自己。”
“至于真正踏实融进庐州,发展商旅,招徕流民,开垦土地,太难也太土,更是太费事。所以彼辈不做。”
“至于草军来了,正如他说的那样,他修书一封,也是尽力了。”
听到这里,赵怀安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他终于明白了,郑綮不是蠢,也不是坏,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在他的世界观中,个人的品行与风雅,远远凌驾于一个地方官的实际职责之上。
“这种思潮,在盛世,或许还能被当做一种文人风骨来装点门面。”
张龟年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
“但在如今这等乱世,其危害,比那些贪官污吏,有过之而无不及!”
“贪官尚知搜刮民脂民膏,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,他们对‘利’,有着最敏锐的嗅觉。为了能长久地搜刮,他们有时候反而会维持地方的基本稳定。”
“可‘中隐’之官呢?他们对一切俗务都漠不关心!城防松弛,他们视而不见;盗匪横行,他们听而不闻;百姓流离,他们不闻不问。因为这些,都会打扰到他们‘隐于朝市’的宁静与风雅!”
“他们的不作为,比贪官的胡作非为,更能从根子上,掏空一个地方的元气!一座城池,交到这样的人手上,便等于一座不设防的粮仓,只等着盗匪前来予取予求!”
张龟年最后长叹一声,总结道:
“这便是中隐思潮的大害!”
“它让无数身居要职的读书人,心安理得地尸位素餐,将家国天下,当做了自己游戏人间的乐场。无论场内多么艰难困苦,他们自清高与雅致。”
“主公,您说,这等人,是不是比贪官更可怕?”
赵怀安看着张龟年,为啥他对老张如此信重?
就是因为,在本质上,他们两人都是同一类人,就是做事的人。
他想起了在长安见过的那些王公大臣,他们一个个谈吐风雅,举止得体,可这些人聊天的时候很少聊及具体的东西,聊的也是他赵怀安听不懂的。
所以他在长安那段时间和这些人基本不怎么走动。
那时候他还不怎么理解,直到老张这会说了“中隐”这个东西,这才恍然大悟。
原来这些人都是这“中隐”思潮的信徒啊。
老张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,让他窥见了这个时代士大夫阶层那光鲜外表下的腐朽与病态。
是的,这些人都病了,或者说这个时代病了。
大唐,不是亡于外敌,不是亡于藩镇,而是从根子上,就已经被这些精神上的蛀虫,给蛀空了。
那边张龟年说的更多了:
“其实这种中隐之思也是有现实原因的。”
“盛唐之前,士大夫们还是普遍尚实事,所谓‘致君尧舜上,再使风俗淳’,或如‘忘身辞凤阙,报国取龙庭’,壮志豪情,不落于人。”
“可安史之乱以后,世风日坏,有藩镇割据,党争相伐,宦官弄权。为官者再想做实事就太危险了,动辄就是身败名裂,性命难保。”
“而且对于普通士大夫而言,也是上进无门,中央官职被世家大族垄断,地方职权为藩镇牙兵占据。是进则无门,退则不甘。”
“完全归隐山林,则需放弃俸禄,忍受清贫,当年孟郊搬家,都要借车载家具,家具少于车,清贫至此。”
“而留在朝堂,则需周旋于纷争,违背本心,可一旦真的直言进谏,那又离祸不远。”
“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士大夫们从追求建功立业转向求身心安宁,对兼济天下已不再执着,而是更看重独善其身,只维持一种体面有尊严的生活就行。”
“所以这才有了身仕心隐的中隐。”
“他们隐于闲官,事务清闲,俸禄优厚,地处繁华而不喧嚣。不执着于功名利禄,不纠结于荣辱得失,以闲情对抗俗务,莳花、品茶
乱清小说提供了痴人陈创作的《创业在晚唐》干净清新、无错版纯文字章节: 第三百三十八章 :中隐在线免费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