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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8章 夜探三寨九地

  因那份周全妥帖的运输线计划书,

  如今祥子的身份,在宝林武馆高层里头,已不算什么秘密。

  四九城的车夫出身嘛……本就值不得提。

  也是机缘巧合识了刘唐,又得了林俊卿的青眼,这才进了宝林武馆。

  只因林俊卿那份破天荒的推荐信,才惹得不少人在暗地里打量这大个子。

  只是,少有人会把祥子这车夫身份,跟数月前四九城南区的格局变动扯到一块儿;就算真有人想到了,大抵也不会放在心上——南城那几家车厂争来斗去罢了,纵使沾了些血腥气,又能如何?

  不入流的泥腿子,终究是不入流。

  唯独闯王爷,从祥子一路的行迹里,隐隐瞧出了这大个子心里头的真实想法。

  于是,这位惯会拿捏人心的闯王爷,便抛出了个在他看来,对方绝无可能拒绝的由头——

  除掉李家。

  ——

  “这么看,闯兄倒是很了解我?”祥子脸上笑意没改,神色平静,只是握酒杯的指节悄悄泛了白。

  能查清自己身份不算难但能从那些盘根错节的细节中,探查到这些——这位闯王,心思细腻竟到了这般地步。

  一时间,祥子心里便多了几分警惕。

  闯王笑了笑:“李兄莫要多心,不过是机缘巧合,晓得多些罢了……毕竟,这位大锤兄,先前在矿线上同李兄交过手。”

  张大嘴正吃得满嘴流油,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,抬了抬头,见两人没把目光搁在自己身上,赶紧又低下头,继续对付碗里的牛肉面。

  闯王无奈笑了笑,目光却深着望向祥子:“李兄,这桩买卖,你可有兴趣?”

  祥子仰头,将杯中梅子酒一饮而尽。

  算不得辛辣的酒水,却因那些心底暗藏情绪,激荡出了几分剖心蚀骨。

  过了好一会儿,他嘴角才扯出抹浅浅的弧度:“我不过是宝林武馆的一个外门弟子,哪有资格谈这些。”

  祥子缓缓起身,收了桌上的地图,慢声道:“不过,我李家庄打开大门做买卖,若是有手续齐全的镖局,自然是欢迎的。”

  闯王嘴角噙着抹淡笑——好个滑不溜手的年轻人!

  不主动,不拒绝,话说得更是滴水不漏。

  不过这也够了。

  弄一份手续齐全的镖局,对他而言,本就是举手之劳。

  有了这镖局的名头,往后从这儿转运物资到那几座县城,也便当得多。

  “既如此,那我便不叨扰李兄了……对了,还有句肺腑之言,想提醒李兄。”闯王爷也缓缓起身,开口道。

  祥子神色一正,抱了抱拳:“还请闯兄指教。”

  闯王笑了笑:“还请留心草上飞那伙人不简单。”

  祥子愣了愣,全然没料到,这位公认三寨九地最彪悍跋扈的闯王爷,竟会这般看重一伙寻常马匪。

  “多谢闯兄提醒,”祥子沉声应下。

  望着祥子渐渐远去的背影,这位最善拿捏人心的闯王爷,眉头轻轻蹙了起来。

  头一遭见这大个子时,他还不过是个丧家之犬;如今再见面,倒隐隐成了能影响一方局势的人物。

  更要紧的是——这小子竟已是九品大成境了?

  短短半年,就跨过了九品生死关,跻身九品大成,当真是惊为天人。

  念到这儿,闯王嘴角的笑意更浓,轻轻起身,拍了拍正吭哧吭哧吸溜面汤的张大锤:“大锤,走了!”

  张大锤望着碗里还剩的小半碗面汤,终究是恋恋不舍地跟着闯王走了。

  ——

  祥子回了宅子,慢慢展开地图。

  这地图十分精细。

  有了它,便能精准找到草上飞那伙人的老巢。

  祥子不怀疑这地图的真假——闯王孤身到这儿来,这份诚意已摆得足足的。

  四九城谁不晓得,这位马匪出身的年轻人野心最大,

  别的马匪只顾着杀人越货时,他就打出了“均田免赋”的旗号,短短几年,就成了三寨九地当之无愧的头一把交椅。

  如今闯王爷占了好几座县城,也做到了秋毫无犯,俨然一支正规军的模样。

  与之相比,那些打一枪就跑、所过之处如雁过拔毛的军头们,反倒更像个马匪。

  也正因如此,大帅府才格外忌惮这位闯王爷,调了重兵堵住那几座县城,不许任何物资进出,摆明了是要困死他们。

  想来就是这个缘故,闯王才冒险到这儿来——他缺一条全新的运输线。

  祥子自然不会贸然应下和闯王的合作,哪怕这位爷拿李家矿厂当筹码。

  这世道,承诺最是靠不住——就算这承诺来自向来“一诺千金”的闯王。

  他如今是宝林弟子,名义上还归大帅府管,自然不能同马匪扯上关系——至少明面上不能。

  武馆弟子身份是祥子立足根基,万不可有闪失。

  可世事无常,如今南方军要打过来,张大帅眼看就要坐不稳位子了。

  而闯王这伙人最得民心,到时候,四九城的局势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。

  闯王要的,不过是一家镖局的名头。

 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既不用担什么风险,又能结下一份善缘,算下来是笔划算买卖。

  这不至少得了一份三寨九地的详细地图。

  只是祥子心里头还有个疑惑:闯王爷势力这么大,区区一伙小马匪,真要灭了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,何苦要借宝林武馆的手?

  忽地,祥子又想起方才闯王说的最后一句:草上飞那伙人,不简单。

  祥子的眉头,慢慢皱了起来。

  ——

  丁字桥外,夏风和煦。

  一辆马车从李家庄外摇曳而过,朝着三寨九地方向疾驰。

  车厢里,张大锤捧着根大鸡腿撕咬着,嘟囔道:“闯王爷,那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,您都把那么金贵的地图拿出来了,他还是不松口。”

  闯王笑了笑:“做买卖嘛,本就少不了讨价还价。我开的价太大,这傻小子被吓着了,不敢还价也正常。”

  张大锤把啃剩的鸡骨头扔到窗外,讪讪笑道:“闯王,凭您的身份,犯不着跟这小子拉扯这么久吧?这小子虽说干得还不赖,可也只是个宝林武馆的外门弟子啊。”

  闯王瞧了眼这满脸不服气的憨货,没再说话。

  提前下注这种事,不是这夯货的死脑筋能想明白的。

  且不说这大个子在李家庄闹出的场面,单说他这武道天赋,难道还不值得自己来拉拢?

  更别说,他手上还攥着那条炙手可热的运输线。

  就闯王所知,为了这条牵扯到小青衫岭新矿区的运输线,四九城那几家大矿厂,早就在大帅府那儿争得头破血流——甚至,就连使馆区里头那几家,似乎都坐不住了。

  对此,宝林武馆一直没表态——但谁都晓得,宝林武馆是绝对不会放掉这条运输线。

  这么一来,这看似不起眼的外门弟子,迟早会成四九城炙手可热的人物。

  那小子是个聪明人,虽不愿跟自己这个马匪头子沾上边,却也没把话说死。

  这样也就够了。

  他也想瞧瞧,这大个子,到底能走到哪一步。

  至少,得先过了草上飞那伙人这一关吧。

  想到草上飞那伙人,闯王爷的嘴角扯出抹玩味的笑——有些事,既然宝林武馆插了手,那便再也瞒不住了。

  这三寨九地,要热闹咯。

  就是不知道,这小子能不能从草上飞那伙人手里活下来。

  ——

  过了几日安稳日子。

  又到一个夕阳如火的傍晚,

  几个穿着麻衫、戴着斗笠的汉子找上了祥子,

  祥子瞧见领头那人,愣了愣:“柳师兄……没想到竟惊动了你。”

  柳逸摘下斗笠,笑了笑:“收到你的地图,陈副院主就让我们几个过来了。陈院主说了,今夜先去三寨九地探探,要是顺利,就顺手把草上飞那伙人给了结了。”

  祥子一时语塞——这倒真像那位敢孤身夜闯小青衫岭的陈雄大人会说的话。

  许是受了四海院那位出了名鲁莽的院主影响,四海院这几位副院主,个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模样。

  没到一炷香的功夫,祥子就摸清了整个计划:李家庄这边安排一辆马车去三寨九地外围,之后柳逸拿着地图,带人先去草上飞的寨子里摸个底,探探虚实。

  当然,要是有机会,就直接把大当家、二当家一直到四当家全宰了。

  嗯.不愧是陈雄副院主亲自拟定的计划——整份计划洋溢着一种简单粗暴的美。

  几个内门师兄亲赴三寨九地,这可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

  看来宝林武馆那边,对这条运输线的看重,着实超出了祥子的预料。

  ——

  小青衫岭的地形,像个弯月亮。

  月牙尖连着传闻里格外神秘的“大顺古道”,月亮底就是香山那一带,

  而三寨九地,就在“弯月”外围的西边,这儿沼泽遍地,地形凶险,满眼都是荒滩。

  所谓“三寨”,指的就是安塞寨、石头寨、光明寨这三处大顺朝时建的堡寨——当年大顺就是靠着这三座坚固的堡寨,才挡住了关外那些凶悍的蛮人。

  三寨往上就是早年的九边之地,所以这儿才被人叫“三寨九地”。

  当然,那些躲在白山黑水里的蛮人,早几百年就被大顺杀了个干净。

  后来大顺朝亡了,天下大乱,这三寨九地也没人管了,才渐渐成了马匪和亡命徒聚集的地方。

  五辆马车驶出李家庄,

  每辆马车上都配了两个车夫,装满了物资和器械,就连吃食,都让小绿提前备了小半个月的量。

  每走几十里地,就留下一辆马车和几名护卫——领头的护卫手里还拿着特制的铜哨和烟花筒。

  要是真出了急事,烟花筒就能像“烽火”那样传信,第一时间通知坐镇李家庄的齐瑞良。

  祥子这般谨慎,倒让柳逸高看了几分。

  只是其他几个师兄,脸上多少透着些不耐——区区一伙小马匪,弄这么大的阵仗,岂不是瞧不上他们?

  可柳逸没说话,再加上这外门小师弟在武馆里风头正劲,大家伙儿也只能把那点心思压在心里。

  越往三寨九地走,人烟越是稀少。

  天色渐渐阴晦,冷风从稀疏树林里窜出来,呜呜的响。

  被暮色笼罩的天底下,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,没有丁点活气。

  伴着单调的车轮声,最后一辆马车终于到了一座荒庙——按地图上的标记,再往里走,就是草上飞那伙人的地盘了。

  几个武馆弟子下了车,走进荒庙。

  这老庙破败得很,不知荒了多少年,到处都是断墙碎瓦,就连庙里供的泥像,都被人推倒在地上,摔得四分五裂。

  看来这世道,连菩萨都自身难保。

  柳逸几人在庙里生了火,烤起肉来——吃完这顿,就要夜探草上飞的寨子了。

  祥子心思细,自己去庙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,还安排了几个李家庄的护院去庙外头守着。

  这番举动,自然惹得几个师兄哈哈大笑。

  “李师弟……赶紧过来吃肉,要是待会儿怕了,有我老张护着你!”一个光头内门弟子朝祥子打趣道。

  这话透着几分促狭和鄙夷。

  毕竟这些日子,小青衫岭的风头都给这外门师弟抢光了,这些自诩在一线拼杀的师兄们,多少有些不痛快。

  说话的这人叫张彪,才二十五岁就已是八品小成,在内门里也算一把好手,在小青衫岭跟着陈雄副院主打了好几年仗,也立了不少功劳。

  武馆里头最讲等级,拳头硬才是道理。

  在这几个内门师兄眼里,祥子虽说立了些功绩,可终究只是个外门九品的小师弟罢了。

  祥子笑了笑,没把话里的挤兑放在心上——“小心驶得万年船”这个理,跟这些粗人说,他们也听不进去。

  “小张……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吗?”柳逸眉头一挑,声音里带了点冷意。

  张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讪讪地笑了几声,再也不敢说话。

  其他人见了,也赶紧摆出一副眼观鼻、鼻观心的模样,心里都嘀咕着:看来传闻都是真的,柳师兄还真挺护着这小子。

  “李师弟……今夜你就跟石师弟、韦师弟守在这儿,负责接应我们就行。”柳逸淡声道。

  祥子愣了愣,没再多说——柳逸也是为他好,在这几位门内师兄眼里,他这点修为,确实上不了台面。

  至于柳逸口中的“石师弟和韦师弟”,便是之前陈副院主拨下来的两个九品大成境弟子,专来协助祥子,与赵沐一起守卫运输线,今夜也被祥子一起带过来了。

  酒足饭饱后,众人熄了篝火,

  夜色重新笼罩了这座荒庙,几个内门弟子的身影,很快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。

  过了没多久,祥子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,对两个九品师兄说道:“倒真是无聊得很,我出去随便逛逛,这儿就辛苦两位师兄了。”

  石博和韦月两个面面相觑,

  他俩名义上是师兄,可谁不清楚,自己是四海院派来给祥子打下手的?如今祥子开了口,也不好阻拦。

  ——

  三寨九地的树木不多,倒是让祥子有些不习惯。

  他没像往常那样在小青衫岭上高来高去,只是神色平静地走在这片无主之地。

  地图早就印在了他脑子里,而此刻,凭着他那远超常人的视力,哪里有沼泽、哪里是荒滩,都看得一清二楚

  就连草上飞那伙马匪暗中设下的那些暗桩,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
  他时而往左拐,时而蹲下身,轻轻松松就避开了所有监视。

  他的脚步不算快,可在【车夫】被动技能的加持下,更显得几分如履平地的从容。

  这画面有些诡异——浓重的夜色里,一个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,径直朝着最凶险的马匪老巢走去。

  而那座巨大的原木堡寨,也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清晰起来。

  这里,就是草上飞那伙人的驻地。

  祥子轻轻一跃,身影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围墙下。

  往远处看,他已能隐约瞧见几具尸体——不愧是内门弟子,柳逸几人的身手确实厉害,竟能悄无声息地一路杀进去。

  虽都是毫无痕迹的一击必杀,但只要草上飞那些人的警戒机制完善些,也瞒不了多久。

  果真是简单粗暴的计划。

  ——

  祥子一路跟过来,当然不是来看热闹的。

  这一路上走得十分顺利,单从这些暗桩来看,大多是没入品的气血关武夫。

  祥子微微皱眉:草上飞这伙人要是真只有这点能耐,怎么能在这两年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还让闯王爷都明显带着忌惮?

  不知怎地,闯王爷前几日说的那句话,总在祥子脑子里打转:草上飞那伙人,不简单。

  祥子的目光落在堡寨中那座高楼。

  凭着那双常人难以想象的眼睛,他能清晰地看见屋里那个正搂着两个美女、大咧咧喝酒的刀疤脸汉子——按四海院的卷宗记载,这个绰号“草上飞”的九品圆满境武夫,就是这伙马匪的头目。

  祥子停下脚步,把自己的身影藏在一处马厩后面。

  视线尽头,几个内门师兄正小心翼翼地攀爬那座高楼。

  祥子甚至能看见柳逸手里提着他那把环首大刀。

  不是说只是夜探草上飞的寨子吗?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?

  忽地

  祥子眉头一皱。

  高楼内,异变陡生。
祥子修仙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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